作者| 貓哥

來源| 大貓財經(jīng)

假如小半張臉和下巴都被醫(yī)生切掉，那下半輩子該咋過呢？

【資料圖】

在《007：大破天幕殺機》里，有個特工的情況就是這樣的。為了避免被俘，他嚼碎了嘴里藏的劇毒膠囊，結果人沒死、反被毒藥腐蝕掉大半邊臉，最后不得不做了個鈦合金的假下巴。

你以為這樣的危險只存在于電影中嗎？

其實，現(xiàn)實中的“割臉人”也不少。所謂的割臉，指的是患罹患口腔癌后，腫瘤組織侵犯面部、牙床甚至是下頜骨，所以不得不做手術將其切除。

有的人情況較輕，只有面部組織被侵犯；有的人比較嚴重，牙齒、下巴都被腐蝕；最嚴重的時候，有的患者不得不切除部分舌頭甚至是喉嚨，再從大腿中割下肌肉、填回口腔。

好不容易做完手術，還要面對各種后遺癥。有的人喪失味覺、無法控制口水的分泌，有的人臉部凹陷、視神經(jīng)被壓迫后失明，還有的人從此不能清晰地吐字，永遠地陷入了自卑和自閉中。

最讓人感到唏噓的是，即便你放棄了前半生的尊嚴和生活質量，口腔癌仍不會就此罷手。

就在這個月初，有個年僅36歲的歌手不幸離世。從2021年發(fā)現(xiàn)面部腫瘤就醫(yī)開始，他就不斷發(fā)視頻記錄自己的抗癌歷程，做手術、切腫瘤，但最終還是沒能扛住復發(fā)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無論是被媒體報道的“割臉人”、還是發(fā)Vlog記錄抗癌歷程的歌手，他們都會在面對鏡頭的時候，反復告誡大家要遠離一種食物，能不吃就不吃、已經(jīng)吃過的就趕緊戒，這就是檳榔。

說起檳榔，歷史很久。

據(jù)說當年漢武帝發(fā)兵征南越，士兵就嘗試過用檳榔解軍中瘴癘，等到了南北朝，檳榔已經(jīng)開始作為貢品在上層社會中流通、并引發(fā)了一股不小的風潮。

為啥能這么風靡呢？主要是因為有藥用效果、吃起來還上癮。

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，檳榔都被人們稱為“四大南藥”之一。從三國以來，不少醫(yī)書都記載了其辟膻、消食、去蟲、除瘴的功效，總之起到過相當積極的作用。

除此之外，在檳榔果中還含有大量生物堿，其在體內水解后會與大腦中的某種受體結合、令人產(chǎn)生興奮愉快的感覺，作用機制比較類似煙草等成癮品，初次嘗試會不舒服，但適應后便會逐漸習慣。

除了有門路的達官顯貴對此癡迷之外，嘉慶皇帝甚至直接把這玩意寫到了折子上的御批里：“惟檳榔一項，朕時常服用，每次隨貢呈進，毋誤”。

當然了，這倒不是說吃檳榔就能延年益壽。

生物堿除了會破壞牙釉質和牙周結構，還是一種細胞毒劑，不僅會刺激口腔纖維化，還會導致口腔癌變。只不過古人壽命不長、檳榔青果又僅在官紳階層內部流通，所以危害性一直沒能暴露。

等到了現(xiàn)代，人類預期壽命隨科學的發(fā)展不斷延長，檳榔的副作用就慢慢顯現(xiàn)出來了。

尤其是在檳榔干果比較風靡的湖南一帶，情況更是十分夸張。早期檳榔熬制的過程會用到石灰水等強堿，再加上粗纖維對口腔黏膜的持久損傷，其腐蝕刺激性更甚。

新傷疊舊傷、腐蝕疊刺激，久而久之口腔黏膜細胞的癌變就被提上了日程。

早在1992年，就有科學家在研究后發(fā)現(xiàn)了檳榔與口腔鱗狀細胞癌之間的高度相關性；而國內的衛(wèi)生工作者隨后也在湖南湘潭等地，發(fā)現(xiàn)了高于全國平均水平的口腔癌發(fā)病率。

等到了2003年，世衛(wèi)組織更是將之列為一級致癌物質。

這個級別有多夸張呢？看看跟它并列的東西就知道了——黃曲霉毒素，乙醛，強無機酸霧，馬兜鈴酸，個頂個都是臭名昭著的致癌專家。

既然這東西的毒性這么夸張，那咱們給它禁掉不就行了么？

很遺憾，這里面存在著極大的阻力。一方面，國內有著數(shù)量龐大的檳榔消費群體。像兩廣、海南這樣歷史悠久的原廠地就不說了，與之接壤的湖南更是夸張到了隨處可見檳榔攤的地步。

據(jù)說在湘潭，小到壽宴、搬家宴，達到婚喪嫁娶，各種重要儀式都離不開檳榔。當?shù)厝嗽诨槎Y上不光要散煙、散喜糖，還得發(fā)散裝檳榔，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——“拜年不敢當，進來吃檳榔”。

有機構做過估算，國內目前有6000萬人在食用檳榔，其中有近1000萬人為高頻消費者。有這么多人捧場，即使一顆檳榔賣得再便宜、也能撬動巨大的市場。

從2011年到2018年，國內檳榔產(chǎn)業(yè)的產(chǎn)值已經(jīng)從558億增長到了781億。如今幾年的時間一過，這個數(shù)字很可能已經(jīng)接近千億規(guī)模。

這上上下下牽涉到的人和勢力簡直不能再多了。

2013年的時候，央視曾經(jīng)借著“割臉人”的熱度專門做過一期節(jié)目，指出“檳榔為一級致癌物”、“患口腔癌中有60%與吃檳榔有關”，論據(jù)翔實、立場也很親民。

結果呢？沒過幾個月，原本信誓旦旦的專家又改口了。

他們還特地做了個澄清報道：“檳榔致癌沒有科學依據(jù)”、“檳榔所含致癌物“檳榔堿”僅占0.5%”，這么大的反轉也不知道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使勁。

不僅如此，很多檳榔企業(yè)還開始在線上線下大鋪廣告，滿心想著百尺竿頭更進一步。

稍微低調一點的，不過是在包裝上印上“不傷嘴”、“含枸杞”之類的廣告詞，用養(yǎng)生牌引導消費；再高調一點的，則直接開始植入各種綜藝節(jié)目和影視作品中。

最夸張的時候，甚至有企業(yè)開始與流量明星捆綁、意圖打開在未成年人中的銷路。人家都說“檳榔加煙，法力無邊”、“檳榔就酒，越喝越有”，但檳榔的成癮性與資本逐利性的結合，才是真正的殺招。

根據(jù)天眼查數(shù)據(jù)，目前國內名稱中和經(jīng)營范圍中含“檳榔”的企業(yè)足有1.5萬家。

這樣的火爆景象，當然跟檳榔本身的特質有關。在商言商、所有跟成癮性掛鉤的生意都是好生意，上到香煙、下到酒精，只要能把客戶搞得多多的，那就能躺著數(shù)錢、站著交稅。

只不過在更慘痛的后果面前，我們不得不仔細斟酌。

過去的12年間，長沙5家醫(yī)院的口腔癌病例呈現(xiàn)迅速增長的趨勢，從2005年的305例，增長到2016年的2108例，總數(shù)已達11882例。

照這個趨勢發(fā)展下去的話，等到2030年，湖南與檳榔相關的口腔癌患者將累計超過30萬，在全國則可能超過100萬，造成的醫(yī)療負擔可能超過2000億元。

正是出于這個原因，不少地區(qū)都陸續(xù)出臺了對檳榔的禁令。

比如在1996年9月，廈門就便頒布了《廈門市禁止生產(chǎn)、銷售和食用檳榔規(guī)定》；而在2019年，廣電總局也出臺了通知，嚴禁廣播電視和網(wǎng)絡視聽節(jié)目宣傳推銷檳榔及其制品。

等到了今年，遵義習水縣、涼山彝族自治州會東縣、南充南部縣建興鎮(zhèn)、義烏等地更是接連出手，敦促商戶從限定日期起下架檳郎制品，又往前走了一大步。

當然了，這么做也激起了不少反對的聲音。

往小了說，僅在湖南湘潭一地，就有30萬人從事檳榔加工工作；往大了說，整個海南省230萬農民，都把種植檳榔作為主要的收入來源，全產(chǎn)業(yè)鏈就業(yè)人口接近500萬之多。

到了這一步，檳榔就成了不容置喙的“百萬漕工衣食所系”了。雖說目前仍然能靠著強制手段略作壓制，但長此以往一定要找到替代的產(chǎn)業(yè)才行。

否則禁來禁去，總是逃不過春風吹又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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