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聽著，車夫！你就在這兒等著，我看完就會出來。至于報酬，你不用擔心，到時候一起付，沒人會比我給的更多了……”莎麗夫人把下巴抬得高高的，手點著眼前車夫說道。

“是的，夫人，您請進吧……”車夫撩起汗衫的下部擦了擦臉上流淌的汗。

莎麗夫人“哼”了一聲，便頭也不回地進了劇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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劇場內(nèi)的地上鋪著柔軟的紅毯，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名貴香水味。劇目早已定好——《麥地里的農(nóng)夫》，是場悲劇。

莎麗夫人定好了兩個座位，正好是中心位置，自然價格不菲。她脫下還殘留有雪水的貂絨大衣，用力地扇起手來，隨手把大衣拋在另一個座位上，“熱死了，真費勁！”莎莉夫人嘀咕著。

車夫送走了顧客，自然也有時間歇下來。世上真是不差有錢的主，他想，干這一單能抵平時兩三票了。風越刮得有些大了，雪開始在地面上積起來，車夫逐漸感覺有些冷了，于是他把那條擦汗的毛巾圍在了脖子上。

劇場的帷幕拉開，戲劇開始。一個農(nóng)夫，在農(nóng)場主的壓迫下辛勤工作著，為了保護他的妻女，任由農(nóng)場主折磨也不反抗。他毫不休息地付出著，與命運抗爭著。劇場里一片沉靜，一些女士已開始流淚，淚水弄花了她們的華麗的妝容，她們從未見過命運如此悲慘之人。

車夫的頭發(fā)上已粘了一層薄薄的雪花，從劇場里飄出的熱氣在空氣中凝成一道水幕。車夫并不知道戲劇有多長，只是越發(fā)感到冷了。他走到劇院門口的紅毯上，果然暖和多了?！皾L開，老東西！”被猝不及防地一推，車夫差點倒在地上。“我們這兒可不是討飯的地方！”說罷，那人猛地關(guān)上門，把周圍的空氣震碎一地，又撞下天空中幾顆明星，重重地墜到車夫頭上。

戲劇正在進行，人們還在流淚，那個農(nóng)夫并沒有做錯什么，卻一次又一次地被羞辱，尋找機會卻屢屢碰壁，遭到毆打卻無力還手。“哦，天吶，誰來救救這可憐的人？”莎麗夫人撰緊了拳頭，淚涕齊下。

劇院中的人都是如此，“多么慘的農(nóng)夫，多么悲慘的人生??！”

門外，車夫吃著一塊剩下一半的饅頭，順便撕下一點，分享給了下水道旁一只饑腸轆轆的老鼠。那老鼠并不怕人，反倒靠近過來，倚著車夫臥下了，車夫也慢慢地就著墻睡著了。

劇場中的演出進入了高潮。在與命運的抗爭中，農(nóng)夫倒下了，最終死在了一個雪夜中。劇院里掌聲、哭聲、吶喊聲一片……燈光打開，幕布下拉，演出就此結(jié)束。莎麗夫人把自己裝進那件貂絨大襖，抹去淚痕，下巴又不自覺地往上抬了幾分，“噠噠噠”地慢步走出。????車夫頭上的雪已經(jīng)積了一層。夢里，他一溜煙跑回了家，袋中裝滿了錢，全家人共享美餐……?聽到有人叫他，夢也似地站了起來，身邊那只老鼠早已跑得沒影兒?？吹缴惙蛉?，便慢慢挨了過去。

“快點，車夫，時間不早了，你難道不知道冷嗎？”莎莉夫人催促著，車輪“吱吱”轉(zhuǎn)動起來。

“我看你也像個聰明人，今天心情好，順便講給你聽聽，當給你開眼了。有一個農(nóng)夫……”講到深情處，莎麗夫人又開始拋眼淚，最后自言自語：“天下竟有如此悲慘之人，真是令人淚目。”

“哦，那他可真是太不幸了?！避嚪虼瓪庵鄶D出一句話。莎麗夫人下了車，掏出票子遞給車夫。

“可是夫人，這里才只有一半多點，不是說好……”

莎麗夫人做出一副極震驚的樣子“相當于帶你看了場劇不是？難道不算報酬？你還得寸進尺了？”接著準備關(guān)門。

“夫人，您行行好，家里幾張嘴等我吃飯呢?！避嚪虼蛄藗€冷顫，被寒風吹得清醒過來，向莎麗夫人哀求道。

“哼！巧了，我家里人也在等我吃飯，難不成你也想分一杯羹？趕緊拿錢滾蛋!”門“轟”的一聲關(guān)上了。

鐘聲敲過了十二點，震下許多屋檐上的雪，磚似地鋪在大街上，又似戲劇中演員走的那條白毯。車夫搓了搓凍得發(fā)紫的手，車輪在白毯上印下兩道清晰的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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